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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5/5 20:51:00

江充与巫蛊之祸

江充是赵国人,原为赵王刘彭祖的门客,因为得罪了赵太子赵丹,就逃离了赵国。

这江充可不是个省油灯,胆子也很大。他跑到长安,直接向汉武帝告发了赵太子的一些阴私事情,于是,赵太子被废掉了。

汉武帝召见江充时,发现江充容貌魁梧,穿的衣服也很轻细靡丽,觉得很是特别。于是,就和江充谈论一些政事,结果汉武帝对江充的表现很是满意,因此江充得到了汉武帝的庞信,被任命为直指绣衣使者。这个官职有点特别,汉武帝时才有,有类于“皇帝特使”。听命于皇帝,手里有特权,甚至可以诛杀地方的官员。江充被任命这这个官职后,专门去督察贵戚和近臣的言行。江充有了这个特权,所以在纠举弹劾的时候,一点都不加避忌,可以说除了皇上,没有他害怕的了。

江充越是铁面无私,汉武帝就越是认为江充忠心正直,而江充所上奏的建议也都很合汉武帝的心意。

江充曾跟随汉武帝去甘泉宫,在路上遇到太子刘据派往甘泉宫的人,乘着车马,在专供天子行走的直道上奔驰,江充就把他们纠举出来,交付给官府去处理。

太子刘据听到这事后,心里害怕,不想叫他的父皇知道这件事,于是,就派人向江充谢罪,说:“并不是我爱惜这些车马,实在是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认为我平日都不去管教这些左右部属。希望江君能宽赦他们。”

江充不听太子刘据的说明和谢罪,直接把这事上奏给了汉武帝。

汉武帝听了江充的奏报,非常满意地夸赞江充说:“当一个人臣,应该如此!”

江充更加受到皇上的信任,其威势震惊京师。

也因此,到了前94年,江充被任命为水衡都尉。

隔年后的前92年,汉武帝住在建章宫。一天,汉武帝看见一个男人带着剑进入中龙华门,怀疑那人是个怪异的人,就命人去收捕。那人丢下剑逃走了。奉命追捕的人没能追捕到那个人。汉武帝非常生气,就把掌管宫门出入的门侯杀掉了。到了这年的十一月,朝廷调发三辅的骑士,在上林苑中大事搜捕奸人,同时,关闭长安城。到十一日才解禁。“巫蛊之祸”事件也由此发端。

最先发生的事件便是与丞相公孙贺有关的巫师埋木偶诅咒皇上的事件。

丞相公孙贺的夫人君孺,是卫皇后的姐姐,公孙贺也正是因为这一关系才受到皇上宠信的。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代他父亲继任为太仆,这人骄傲奢侈,不遵守法律,甚至还敢擅自动用了掌管京城门内的北军的经费一千九百万。这件事被发现后,公孙敬声被关进了监狱。

而恰在这时,皇上急切地要收捕阳陵大侠朱安世。丞相公孙贺为了能替儿子公孙敬声赎罪,就自请去追捕朱安世,皇上答应了公孙贺的请求。

后来,公孙贺果然把朱安世捉到了。可是,朱安世却笑着说:“丞相的灾祸,累及你的宗族了!”

朱安世敢说这话,一定心里有料。再说了,一个叫皇上着急要追捕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果然,朱安世在监狱中上书给皇上,说:“敬声和武帝的女儿阳石公主私通,皇上将去甘泉宫的时候,便派巫师在天子所驰走的马路上,埋下了木偶,然后烧香祈祷,诅咒皇上,说了一些坏话。”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小事,要知道,汉武帝这个时候最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诅咒他。不过,这种事都是偷偷摸摸干的,朱安世咋就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于是,把公孙贺关进了监狱,追查他犯罪的事实。这事是在前91年。不久,公孙贺和他的儿子公孙敬声都死在狱中了,并且全家都被诛杀了。

于是,任命中山靖王刘胜的儿子刘屈牦为丞相,并被封为澎侯。

这年五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以及皇后的弟弟卫青的儿子长平侯卫伉,都因为巫蛊的事情被斩杀了。

前文说过关于江充与太子刘据结梁子的事。其实,在这之前,特别是在大将军卫青去世以后,太子就不太召大臣们的待见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太子刘据太过仁慈温顺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更由于皇上宠爱转移,而造成了江充的胆大妄为。

汉武帝二十九岁才得到太子刘据,当时,皇上对太子的宠爱程度可想而知。等到太子刘据长大后,因为性情显得太过仁慈、宽恕、温文、恭谨,因而,皇上嫌太子没什么才干,不像他自己。与此同时,皇上正宠爱的王夫人生了儿子刘闳,李姬生了儿子刘旦、刘胥,李夫人生了儿子刘髆,所以慢慢地皇上对皇后和太子的宠爱也就衰退了。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去世以后,卫皇后和太子刘据就失去了可依靠的人。而大臣中那些奸邪的人,也开始疏远甚至竞相构陷太子。

汉武帝与诸子日疏,皇后也难得一见。

一次,太子刘据去见皇后,很长时间才出来。就这事,黄门苏文就去报告皇上说:“太子和宫人在一起嬉戏。”

太子不得势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少府属官也去皇上面前构陷太子。

苏文的一个小报告,皇上便增加了太子的宫人到两百名。这对太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试想,皇上给太子增加这么多的宫人,就是要监视太子的。

太子刘据知道了这件事后,心里很痛恨苏文。而平时,苏文和小黄门常融、王弼等人常暗中侦察太子的过失,然后又添油加醋地向皇上报告。

皇后知道这件事后,也很气愤,便叫太子去向皇上报告,杀掉苏文这一帮人。太子说:“只要我们不犯过错,何必怕苏文他们呢!皇上是很聪明的,绝不会听信奸邪小人,这是不必担心的!”

其实,太子的想法错了。越是小人越是要小心,因为你没犯错误,他也会构陷你,无中生有地叫你犯错误。

一天,皇上身体有点不舒服,派常融去把太子找来。常融回来后向皇上报告说:“太子看起来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皇上听了,默默不语。等到太子来了,皇上发现太子脸上有流过泪的痕迹,而表面上却装出是没事一样的和皇上谈笑着,皇上觉得奇怪,就暗中查问,知道实情后,立马把常融诛杀了。

这时,方士和巫师多聚集在长安,大抵都是以邪道来迷惑群众,施展他们的幻术,可以说是无所不做。女巫师则在宫中穿梭,教美人一些渡灾去难的法术,每间屋子里都埋下了木偶人,然后去祭拜这些木偶人。由于相互妒忌就忌恨怒骂,更相举发,来告发对方诅咒皇上,留在这里神明会加害对方。这些事使得宫中人心惶惶。

汉武帝知道了这些事后,非常生气,杀掉了不少后宫里的人,还累及到一些大臣,一共死了几百人。

也正因此,汉武帝对巫蛊也产生了疑心。有一次,在白天睡觉,就梦到了有几千个木偶人,拿着木棒要来攻击他,皇上惊醒以后,便生了病,于是精神上就老觉得恍惚不安,又很健忘。

这个时候的江充开始害怕起来,因为他感到他与太子和卫皇后有间隙,皇上年老了,恐怕皇上去世后,自己失去依靠,会被太子杀掉,因此就借着这事,玩弄奸计,说皇上的疾病,就是由于巫蛊引起的。也因此,皇上派江充为使者,专门去审治有关巫蛊的案件。

这个时候的江充应该是孤注一掷了,与其坐等不久的将来被太子收拾,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太子先收拾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他还有生的机会。

江充的计谋得逞。于是就带着胡巫去挖掘土地,寻找木偶人,捕寻那些巫蛊以及在夜里祭祀祈祷诅咒皇上的人,他还预先派人在别人的住处埋下木偶,又用其他的东西污染埋木偶的地方作为记号,假托是鬼魅的痕迹,然后再派胡巫去查看那所谓的鬼所污染的地方,让他们由此而知道那里有巫蛊,之后,再把埋在地下的木偶挖出来,就收捕他们来调查审问,用烧红的铁去挟持或炙烤他们,使他们不得不屈服认罪。

在这种氛围中,百姓有以巫蛊相诬陷的,属吏就以大逆无道来问罪。由此,从京师、三辅牵连到郡、国,被判刑而死的前后有几万人之多。

此时的汉武帝,年岁已高,本来就深信鬼神,眼下甚至怀疑左右的人都在巫蛊祈祷诅咒自己。

江充深知汉武帝的心思,就借着胡巫檀何的话说:“宫中有了毒蛊的气息,不设法去除掉,皇上的病是治不好的。”

这个时候的汉武帝或许真的是信了江充的话,认为宫中真的有巫蛊了。

江充得到了汉武帝的同意,于是就到宫禁里面,甚至故意打坏皇帝的宝座,开始挖掘土地,寻找巫蛊。汉武帝还派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苏文等协助江充查找巫蛊。

江充先从宫里很少得到皇上临幸的夫人那里查办,依次查问到了皇后和太子所住的地方。因为到处的挖掘,使得皇后和太子连个摆床的地方都找不到。

挖过太子的房间后,江充说:“在太子的宫里,所挖得的木偶特别多。又有帛书,上面所写的都属大逆无道的言论,当奏闻皇上。”

太子刘据听江充这么一说,很是害怕,便问少傅石德该怎么办。石德因为害怕身为师傅,会受到牵累而被杀,就对太子说:“以前的丞相父子、两位公主和卫氏都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定罪问刑的。现在巫师和使者来挖了地,得到了证物,不知是巫师所放的呢,或者是原本就有的,已是百口莫辩了。为今之计,可伪出皇上的信符,假托君命,去收捕江充等人,关到监狱里去,然后去追查他们的奸计。并且,现在皇上在甘泉宫养病,皇后和太子的家吏派去问安的都得不到消息。不知皇上的存亡如何,而奸臣却是如此的猖狂,太子就不想想秦代时候扶苏的事情吗?”

石德的分析的确也不无道理。在没有皇上消息的情况下,江充如此猖狂,主动出击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太子刘据说:“我身为太子,那里可以擅行诛罚?不如回去谢罪,希望能因此得到宽赦。”

太子的想法也没错,但是确实有些轻视。

于是,太子就打算到甘泉宫去,而江充却急着要挟制太子。这时的太子,被江充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接纳了石德的计谋。

七月初九这天,太子刘据派门客乔装为皇上的使者去逮捕江充等人。按道侯韩说怀疑使者的身份,不肯接受诏令,派去的门客就击杀了韩说。

将江充等人逮捕之后,太子亲临监斩江充,骂江充道:“赵国的俘囚!从前你告发了赵太子,使得太子被废,祸害了你们赵国国王父子的关系,这还不够吗?你现在又要来骚乱我们父子的感情了!”

之后,又在上林苑中烧烤了胡巫。

接着,太子马上派舍人无且,带着信符,乘夜到未央宫的长秋门,偕同长御倚华,一一向皇后报告了这件事。

于是太子便调发了宫里的车马,载运着射手,拿出军械库里的兵器,派出了长乐宫的卫队。

当时,长安城里一片混乱,都说太子造反了。

黄门苏文等撤走得快,得以逃回到甘泉宫,向皇上报告说是太子造反。

汉武帝听苏文报告后,说:“太子一定是心里害怕,又气愤江充等人,所以有此变乱。”就派人去把太子找来。

被派去的人不敢进城,便回去报告说:“太子已经造反了,要杀掉我,我赶快逃了回来。”

皇上很生气。

丞相刘屈牦听说太子造反,便抽身逃走,连印绶都遗失了。他派长史,乘着快马,也急急忙忙地跑去向皇上奏报。

皇上问长史说:“那么,丞相在做什么呢?”

长史回答说:“丞相怕这事宣扬出去,已经把它压下来了。还不敢发兵进讨。”

皇上生气地说:“事情已经这样的混乱了,还有什么隐秘可言?丞相一点都没有当年周公的风范,周公不是杀掉管叔、蔡叔了吗?”

于是皇上就给丞相刘屈牦诏敕说:“捕杀造反的人,自会有奖赏。交战时,就借牛车来蔽护身体,不要和他们短兵相接,多杀伤了士卒。要坚闭城门,不要让那一班造反的人逃出去了。”

交战激烈自不必说,太子兵败也是必然。

期间,太子召来护北军使者任安,命令他派兵。任安拜受了信符,入了城后,闭门不出。太子无奈,只好另寻他路。

太子向南逃奔到覆盎城门,司直田仁开了城门,认为太子与皇上之间,有父子这亲,不想去困迫太子。因此,太子才得以逃亡。

皇上又令宗正刘长和执金吾刘敢奉策去收回皇后的印绶。皇后也因此自杀了。

参与追捕太子的人都受赏封侯了。而那些曾经在太子宫门出入的太子的宾客,都问罪处死。随太子起兵的,依造反的法令都被灭族。被太子胁迫一起造反的吏士,都发派到敦煌郡去。

太子刘据向东逃亡到湖县一个朋友家里。不久,朝廷派来追捕的官吏可赶到了。太子感到已无路可走了,于是就上吊自杀了。

还是那句俗语: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所谓的鬼神是没有的。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前90年,所有的官吏百姓,拿着有关巫蛊的事情来告发的,最后核查求证,结果都不是真实的。汉武帝也因此知道了太子是被江充所迫,惶恐慌乱,无法自明,才起兵杀掉江充。太子这样做,并无他意。

这时,正好有在高庙卫寝的郎官田千秋,向汉武帝上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奏章,说:“儿子窃弄父亲的兵马,应当判他笞刑。而天子的儿子过误杀人,有什么罪呢?臣曾经梦到一名白头老翁教我如此说。”

看到这份特殊的奏章,汉武帝彻底觉悟了。就召见田千秋,对他说:“父子之间的情感关系,这是一般人所难得讲清楚的,只有你却能明明白白地指出我们父子之间的不是。这是高庙的神灵遣你来教我的,你应当进升为在我左右辅佐的人。”就立即任命田千秋为大鸿胪。

同时,下令杀了江充全家族,在横桥上烧了苏文。还有,曾经去湖县追杀太子,被任命为北地太守的人,也被灭族了。

汉武帝感伤太子的无罪,专门建了一座思子宫,又在湖县兴造了归来望思台,思望太子魂兮归来。天下人都闻而为之悲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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