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在位54年,大规模地修建宫殿陵寝,比如筑起柏梁台,扩建甘泉宫,兴作建章宫,并对秦代的羽阳宫、蕲年台、橐泉宫,汉高帝时修建的长乐宫、未央宫,以及高帝长陵、惠帝安陵等重新加以修葺。他的茂陵就修了54年,可谓是汉代诸帝王中最宏大的陵区。
宫殿陵寝所需摆设铜器、漆器、玉器和屋宇建筑瓦等,这些御用、官用器物的设计、制作、监督、验收等,就是由少府所属各官署和郡国工官来从事,分工极为细致。汉代“掌修作宗庙、路寝、宫室、陵园木土之功”为将作大匠之职,这些器物铭文和瓦当文字,就是由各官署中主书的文吏和有文化的工匠来设计或书写,其中这些文吏是按《尉律》由郡县至太史令逐级课试选拨出来的善书而精“八体”(大篆、小篆、刻符、虫书、摹印、署书、殳书、隶书)的人。
我们看,宫苑官府所用器物上大都书刻铭文,构思巧妙,精美绝伦,记有器物名称、归属、年月、官名、工名等,铜器还有重量、容积。以明器物用途、所属、工宫责任,从而保证质量,精益求精,责任到人。
文字瓦当都集中在关中地区,其年代绝大多数就在汉武帝至新莽时期,广泛施用于宫室、官署和陵寝的建筑上,以圆形瓦当为常见,也有少数半圆形瓦当。
汉瓦当最常见的形式是圆形中央为一乳突,周围或有联珠,内圈外用十字单线或双线等分为四,多字的用界线等分为多块,再加外边、外廓,每字就在扇面形的框栏内设计。其文字最常见的是用模印的方法制成,有些是用木、陶制成的印戳打印上去的,也有做成模范压脱而成,也有一些在烧制后摹刻和写刻。
这些瓦当有图案和花草动物图形的,有文字结合图案及图形的,而大都是纯文字的。文字瓦当字数不等,有一字,如“卫”、“金”字;二字的如“万岁”、“延年”、“右空”;三字的,有“甲天下”、“万有憙”;其中四个字的瓦当数量最多,如“长乐未央”、“汉并天下”、“长生无极”、“千秋万岁”;还有五字的,“延寿长相思”、“八凤寿存当”;六字的,“千金宜富贵当”、“千秋万岁富贵”;七字的“长乐毋极常安居”、“千秋利君长延年”;八字的,“千秋万岁与地毋极”、“惟汉三千大并天下”;九字的,“延寿万岁常与天久长”、“长乐未央延年永寿昌”;十字的“天子千秋万岁常乐未央”;还有十二字的,“维天降灵延元万年天下康宁”、“天地相方与民世世永安中正”。
瓦当文字形状有方正的,有三角的,大多随瓦当边缘弧形而诘屈伸缩。排列方式多样,有顺读的,有反读的,有回环交错的,也有上下左右、内外相套的;文字安排也是变化极多,有的不惜将文字简化、减笔或夸张、变异。其中最常见的“千秋万岁”、“长生无极”、“长乐未央”等,极尽变化,很少雷同。还有一些特殊书体的鸟篆瓦当,比如“永受嘉福”,笔画弯转绕曲,点作鸟头,瓦当中心又作一鸟形,就是应用了书写幡信之典型的“鸟虫书”,装饰性极强。
所以,小篆,尤其是缪篆是最适合于用于瓦当形式。篆书和缪篆在扇面形框栏中将笔画诘屈展缩,或直立或横卧,或作圆弧形,以布满所在位置的空白,千姿百态,安排巧妙,体现出篆书线条的妙用和制作者的匠心。
在西汉晚期至东汉,诸侯王和民用建筑瓦当多了起来,地点也扩大至关中以外地区。这类瓦当比皇家所用瓦当为小,隶书比例增多,设计时文字和图案常相配合,气局要比西汉皇家、官署所用瓦当小多了,文字瓦当走向了衰落。
清末,瓦当成了收藏家和书法爱好者集藏的古物,或制作成瓦当砚台,或者收藏拓片,著录成集,程敦辑《秦汉瓦当文字》(三卷),吴隐辑《遯盦秦汉瓦当存》(二册)。吴昌硕题古瓦当有诗写到:“瓦断文联大吉昌,汉秦文字考堂堂。千秋谁许呼同调,急就篇传石敢当。古画飞腾起凤麟,负图龙马益精神。承平莫通无消息,莽荡乾坤大有人”,充分肯定了瓦当的价值。文字瓦当也成了今人学习篆书和篆刻的绝佳实物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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